没有结局,就是ofo的结局
ofo曾掀起的共享经济仍在城市角落中发光。/图虫创意
我们这个时代,对创业到底是太严苛,还是太宽容?利用梦想,讲几个卖弄情怀的故事,用一套似是而非的话术,起高楼到楼塌了的故事一再上演,连携款跑路都带着几分英雄末路的悲壮色彩。
距离ofo又一次登上热搜,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关于“小黄车终于真的跑路”的这场讨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汹涌的互联网大潮里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本月初,有媒体多次探访ofo办公地点,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中国新闻网在一篇报道中更是直接写道:“共享单车企业ofo官网、公众号、APP端、线下办公室……所有公开渠道,都已经无法联系到ofo。用户待退押金也依然遥遥无期。”
报道的题目也相当扎心——《ofo“人间蒸发”了!你的押金退了吗?》
其实,ofo的彻底跑路也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遥想2018年底,创始人戴威还在内部信中表示“1块钱要掰成3块钱花”“跪着活下去”,但仅仅一年多后,他就悄然退出法定代表人、经理和执行董事,空留下无数焦虑等待押金的用户,飘然而去。
大众忘记小黄车需要多久?/中国新闻网
无数押金托起了ofo的“共享主义”,而一朝创业失败,最终买单的还是广大普通用户。这或许是这家风光一时的企业最后一次出现在热搜,在此之后,大多数为了押金排队的人们也只好选择放弃。
当然,也还有那么一小撮人决定在要押金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靴子终于落地
很难想象,创业伊始就被争议包围的小黄车,最后是以这样一种平庸的失败而落幕。
2020年,小黄车5岁,它的名字又一次跃上我们手机的提醒栏,不是因为押金退还,而是人间蒸发。
有网友晒出退款页面夸张的排队位次后面,多了购物返利的选项,还有人测算,按照如今的进度,拿到押金还要等数百年,煎熬程度堪比五行山下的孙悟空。
凤凰WEEKLY财经的一篇报道刷屏,记录下不同身份的人们寻找ofo 的焦虑与无奈:
有稀里糊涂选择“购物返现”选项,而失去讨还押金资格的人;有离职半年多,还没拿到补偿的前员工;还有等待ofo还钱的供应商。
更多的则是排着长队也等不到押金的用户:“都是等不到退钱,300年和500年还有区别吗?”
其实,对互联网敏感的用户,在更早的时间应该已经察觉到这种的结果——现在新关注“ofo小黄车”微信公众号的人,还会首先受到一条消息“红包年卡0元试用,免费骑车还能赚钱”,但点击链接,显示的却是“活动已结束”。
除了名字,这个曾经聚集上千万用户的公众号,几乎已经和“共享单车”再无关系,最近的一条推送发布于8月19日,题目是《“老公工资两万,我全职在家月入五万”:再好的婚姻,都要谈钱》,内容是推销网络课程。
相比于公众号,小黄车APP则直接转型为返利软件,页面被各种推广占领,扫码用车选项只剩小小一方空间。在千回百转的套路里,用户的押金一不小心就变成返钱余额。想退押金?先消费再说。
妥妥的购物返利风。
如果说曾经ofo的失败,还能被理解为创业失利,那么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只能解读为对千万消费者价值的最后压榨和对过去用户的百般捉弄呢?
一个大问题除以上亿人,就变成不难解决的小问题;但小问题乘以上亿人,也会成为惊人的大问题。99或199元多吗?对大部分人而言,并不算是一个多大的数字,即使放在六亿月入千元的人身上,也不过是月收入的十分之一。但换一个角度计算,最低金额的99元押金,乘以上千万用户,ofo身上就还有数十亿的巨债。
自2018年小黄车爆发退押金危机以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年头,大部分人早已投入琐碎的生活,快要遗忘自己手机里还有这样一款软件,即便是还惦记着押金的用户,也只能偶尔查看虚拟空间里的排队长龙,别无他法。
但总有人愿意较真,试图通过各种法律手段“退押金”,不只为了99块钱,还为寻求一个公道。
在他们眼里,
ofo事件的解决仍有理论可能
王子安是小黄车最早的一批同户,2017年,小黄车刚刚走出北大校园时,他还在北航读大二,早早尝试了这一新鲜事物。
转眼到了2018年10月,王子安发现退押金困难后,决定从法律层面要一个说法。他开始查阅资料,寻找相关案例和法律条文。
2019年1月10日,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大四法学生王子安在老师的帮助下提起诉讼,请求法院确认ofo的“霸王条款”无效。
王子安告诉我们,所谓“霸王条款”,是指在ofo APP的“注册/登录”界面以黄色小字的形式提供入口的《用户服务协议》格式合同,以及其中的“争议解决条款”。在APP的早期版本中,“解决争议条款”的黄色小字并未出现在这个界面。
ofo登录界面截图。
《协议》约定:凡因本协议引起的或与本协议有关的任何争议,均应提交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按照申请仲裁时该会现行有效的仲裁规则进行仲裁。仲裁应在北京进行,仲裁裁決是终局的,对双方均有约束力。
但很多人早就发现了其中的“bug”:去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仲裁,案件受理费和处理费合计至少要6100元,谁会为了199的押金,交6100元的仲裁费呢?
王子安的申请被驳回。法院审理认为,《协议》中的仲裁条款不存在《仲裁法》规定的无效情形,应认定为有效。
尽管败诉,王子安一直在网络上跟进ofo事件,他在知乎个性签名也为“硬磕ofo 实践队队长”。
在维权这条路上,还有人像王子安一样坚持着。
此前曾有媒体报道,21岁的清华大学生小孙和小黄车运营企业打了一场官司。她以“ofo用户协议的天价仲裁条款是实质性阻却消费者维权”为由发起诉讼。中途,ofo曾提出退还押金来让小孙撤诉,但小孙和律师拒绝了这一条件,并表示“不只是为了99块钱”,而是要唤起更多消费者的维权意识。
最终,小孙的努力还是以败诉告终,不仅押金没被退还,还“倒赔”了400元申请费。
事实上,根据媒体统计,以“申请确认仲裁协议效力”为案由的针对ofo方面的诉讼,包括小孙在内前后有4起,除1起被当事人撤回起诉外,其余3起均被驳回,裁判理由也基本相同。
至今,社交平台上关于ofo的话题仍然有不少网友在关注,其中不乏法律相关人士献计献策,在很多人眼里,ofo事件的解决仍有理论可能。